阴晴
主题:平安呈贡,和谐新区
作者:虞新伊
就读学校:昆明医科大学2017级预防医学一大班
“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没事的,你也快回去吧,天都黑了,我们学校又不远”“那你到了那边给我个电话”“好”她坐进车里,关上门向朋友摆了摆手。“师傅,可以走了”,车,开动了。
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其实心下还是有点不安,想起前阵子滴滴乘客遇害的新闻,脊梁窜上丝丝冷意,手腕也感觉到了一阵寒凉,就像那天被人拖着……“哎,同学,你是去呈贡XX大学对吧?”思绪突然被打断,她抬头看了看司机:“嗯”。车,继续行驶着。
Qq提示音响起,舍长在群里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车牌号码截了个屏,发到了宿舍群里“我在车上了”。一滴水打到了窗玻璃上溅成花,接着便是第二滴,第三滴……噼噼啪啪地在玻璃上炸开,下雨了。
雨势很大,而且好像还越来越大,雨刷左右摇摆着,刚刚擦干净的玻璃却又被无情地打湿,前方的路还很长,透过玻璃可以依稀看到被雨水冲蚀的灯光,不像以前那样大朵大朵地盛开,而是小心地从雨的缝隙里微微地探出头。伴着急促的雨声,她悄悄地打开了导航:还有10公里。“一直沿着春融西路走就行了”,她这样想着,放松了一点。“师傅,是不是下雨的时候很难有接单的啊”“看情况吧”,他嘴里像是嚼着东西,但似乎并没有想把谈话继续下去。“这样吗?”她轻轻应了一声。车厢里重又恢复成诡异的安静模样,只有细碎的雨声。这时,车,右拐了。
“嘭”,随着一声重重的撞击,手里提的东西也随之掉落。“对不起,对不起”她揉着被撞痛的额头连连说道,却看到对面的人弯下腰正在帮她捡东西。那藏青色的帽子随之映入眼帘,她顿时臊红了脸“警察同志,不好意思,我急着赶路,所以才……”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小。“没关系,小姑娘”,他直起身来,一手递过东西,另一只手正了正帽檐“以后小心点”。“好的,真是谢谢您了”,接过东西,看着面前友善的笑容,心里也因此变得暖暖的。
路边的白杨笔直,阳光洋洋洒洒地铺上树叶,在地面上留下跳跃的碎影。印在蓝莹莹天上的云彩,微微吹来的风,都是那样地让人神清气爽。商业街上车水马龙,人群络绎不绝,其中最多的还是成群结伴的大学生,有些挽着同学的手站在花店前低低絮语,有的勾肩搭背时而爆发出爽朗的笑声,有的提了一份小吃边说边吃边嬉笑着,偶尔有不知从哪冒出的宠物犬在人群中急急地穿行,似乎是在寻找她的主人,憨态可掬的样子引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多么可爱的一个晴天!
她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只不过落单着站在树下,时不时抬起手臂,急躁地看着腕上的手表。
袖子被人连连扯了几下“小同学,能借我点钱吗?”她转身,对上一张笑脸,笑脸的主人双鬓已经开始花白,岁月刻蚀上的皱纹配上温和的语气使她显得和蔼可亲。“嗯?奶奶,怎么了吗?”“我送我老伴儿上来看病,到这他走累了,我就找了一家面馆给他坐下,可我一摸兜里,啥都没了。我老伴苦啊,我不吃东西没啥,可他怕是没几天活头了”说着还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心下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可一看老人家都哭了,她也慌了,连忙掏出钱包翻出零钱。“奶奶你别哭,那碗面多少钱,我先给你吧,对了,我这还有些东西,你们拿去吃吧”,一边急忙递过手里的袋子。“唉,好姑娘啊,要不你也过去,我忘了价钱了,你陪我一起去问问老板,顺便让我老伴看看你”“啊,不用了吧,奶奶我这边还在等同学呢”“哎呀,没事,就一小会儿,总得给我老伴看看咱们的恩人长啥样”被半推半拉地往店门口走去。门上的油漆已经脱落了,露出带着锈迹的铁框,厚厚的塑料帘子沾着厚厚的一层油渍,脏兮兮地垂下来,挡住了里面昏暗的光线。越是临近门口,她感觉到老人拉她的力气就越大,手腕都被攥出一圈汗来,疑云团团升上来,她用力挣开老人,刚要跑开,腰就被帘子里伸出的手圈住了,冷汗刷一下子落了下来,想呼救,可是她的嘴也马上被蒙住。像是从地狱长出的藤蔓,那些手,慢慢地把她拉进了阴暗的面馆里,晴天,白云,一切都在渐渐远去……
远远的地方有惊雷劈下,透过窗户只能看到一道漂亮的金光。雨声更加密集,越来越不安,“师傅,我记得,这段不用拐弯吧”,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前面的路在修”“可是导航上说我们偏离路线了”“我会把你送到的,你急什么”。不耐的语气让她乖乖噤了声,但是心跳却在渐渐加速,像某个曾经历过的时刻:被蒙住了口往黑暗里拖。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司机并没有往小路里拐,她试图平静下来,却不敢放松警惕,雷声也密集起来,她不安地看向窗外,很难看清什么东西,只好收回视线,但不小心略过后视镜时,她浑身一凉:司机,正通过镜子死死的盯着她!她假装不经意地低下头继续玩手机,在宿舍群里发了五个字:打电话给我。雷声突然大了起来。
“小姑娘,还记得我吗?”她收回呆滞的目光,微微地点了点头。“哎?警察同志,你们认识啊”身旁的同伴拉着她的手,递了一杯热水给她。“对啊,看她是被吓到了,之前撞到我的时候可还精神着呢”警察的目光扫过她,却见她并没有抬头,只是坐在凳子上安安静静地喝水,于是坐到了电脑前,对她们说:“我不是批评你们,你们在学校里接触不到社会的险恶,所以坏人就是逮着你们单纯来骗你们,尤其是女大学生,凡事都得多长个心眼,保护好自己最重要。我女儿和你们差不多大,说真的,她要是丢了“他续了口茶,却没继续往下说,良久之后:”没事了,人都抓到了,你先带她回去吧,好好安慰安慰她”“好,那谢谢你们了,我就带她先走啦”。警察也跟着她们一起起身“我送送你们”。
慢慢走出警察局的大门,同伴扶着她的手却发现她还在微微颤抖。“别怕了,没事了”她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自己却是暗自庆幸了一下,幸好当时反应得快……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约定的地点,发现人没在,边打电话边四处张望,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袋子,心下一惊,赶着追过去的时候听到面馆里奇怪的打斗挣扎声,于是赶紧打了警局的电话,自己在面馆外悄悄守着,这个二百五,如果自己没发现怕是早就被拐卖了,不过看现在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没好意思责怪她。“谢谢你了”“哎呀说什么傻话呢,以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小心点”“我当时也没想到那个老奶奶会……”说着说着泪水又涌了上来,同伴递给她一张纸:“好了好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得注意了,别让自己的善意成全了他人的别有用心”。
“好,那我挂了”看到了学校门口明媚的灯光,悬了一路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车停了,雨刷还在摆动着,雨却明显小了很多,刚要下车,司机却叫住了她:“你把这个拿回去”“什么?”她看着司机的手摸向衣兜,那里面鼓鼓囊囊的,不会是刀吧……她抱住雨伞挡在胸前,一只手卡着门缝,已经到学校了,没什么好怕的,壮了壮胆子,看到司机伸了一只手过来,那手上握着的东西在灯光下有点闪,她的脚已经伸出车门外,差点就跑了出去,但余光一瞥发现不是刀子,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原来是一堆水果糖。“我儿子喜欢吃就在车里屯了一堆,现在他回他奶奶家了,这些糖也吃不完”她还在微微诧异着,司机已经把糖丢到了后座“下雨了快回宿舍去,你就不怕赶不上门禁?”
她撑着伞拿着糖走在校园的大路上,虽然雨点依然飘进来打湿了裤腿,但是心里温暖的小火苗却没有熄灭,现在居然觉得雨天也是这么美好,恨不得唱首歌来表达自己有多开心,迎面急匆匆地走来了三个人。“你可算回来了”,室友们看起来有点可笑,一看就是从被窝里随便套了身衣服赶出来的,于是她就真的笑出来了。“我们三大晚上冒着雨跑出来接你,感不感动”“感动感动,没齿难忘的感动”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那不实际,有没有物质方面的表示”“周末你想吃什么就直说吧”“好啊,我要吃……”雨声淅淅沥沥,埋没了笑声和说话声,但却被路灯留下了拉长的影子,在反射着光亮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