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家了,胃口也好了很多 首席记者陈昱州/摄
1月15日晚上11点半,何鹏准备躺下休息。第二天就是出狱的日子,想到父母一早就会来监狱接他,他微微地笑了。
突然,警察走过来,跟他说:“何鹏,你赶快收拾东西,我们送你回去。”
来不及想太多,何鹏赶紧动手收拾东西。警察又递给他一件白色的外套和一条黑色的运动裤。一切有些突然,但他没时间细想,换上便装,就跟着警察走了。
踏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他长舒了一口气,那时,时钟的指针正划过凌晨0点。
何鹏回家了。鞭炮声中,陆良县马街镇寺耳堡村沸腾了……
出狱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收拾好东西,何鹏出了监舍。从监舍到大门有一段路,不远。何鹏在3个身穿便装的狱警的陪同下,向大门走去。
何鹏走得不快。他想起了8年前,自己走过这段路时的情景。“无期徒刑!这几个字像沉重的枷锁压在我的心上,所有的梦想都碎了。每一步都很沉重,这一段路我走了好久。”
这一次,他觉得步伐有些轻飘飘的。马上就可以见到父母了,他的心跳得很快。
迈出大门那一刻,刚刚过凌晨0点。这时,已经是2010年的1月16日了。
何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起头,他看见黢黑的天空和微弱的灯光,“还是外面的世界好啊。”瞬间,他心里所有的委屈和辛酸,似乎都消散了。
出了监狱大门,何鹏坐上一辆灰色的桑塔纳,踏上回家的路。见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警察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何见贵的手机,又把手机递给了何鹏。
何鹏接过手机,凑近耳朵去听,半天没反应。看了一下,发现已经挂断了。警察告诉他,这是触摸屏手机,凑得太近容易碰到挂断键。
何鹏不知道“触摸屏手机”是怎么回事。警察帮他再次拨通电话后,何鹏接过手机,把手机放到离耳朵很远的侧面,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很小,何鹏就拿着手机大吼。这一来,把全车人都逗乐了。
“进去的时候,手机只有黑白屏的,触摸屏手机,我压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落后了。”何鹏说。
他说:“一次,有个狱友说他是一个明星的‘粉丝’,我不知道什么叫粉丝,也不敢去问,怕闹笑话。后来问了别人才知道,原来是崇拜谁就叫谁的粉丝,我庆幸当时没出笑话。现在我与社会格格不入,说起电脑,我只会上QQ,其他的都不会。”
与父母重逢,未语泪先流
1月15日晚上,何见贵刚准备睡觉,手机突然响了。“爸爸,警察送我回家了,你们等着我啊!”
突然听见儿子要回家的消息,何见贵和孟小月非常意外。本想着等天亮的时候风风光光去接儿子,没想到这么快。
依农村的风俗,出狱是要有仪式的。何见贵让儿子在陆良县等着,又立即打电话给亲戚朋友。舅舅、姐夫等亲戚开着4辆车,浩浩荡荡赶赴县城。
漆黑的夜空,清冷的街道。凌晨2点,在陆良县中心的同乐广场,何鹏和父母相见了。
何鹏跟父亲和母亲紧紧拥抱在一起,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他使劲抱着父母,“爸——妈——”喊了两声,一直不愿意放开。“千言万语,全部压在心里了,太沉重,压得我说不出话来。”
“8年都过来了,你们怎么不再等8个小时?”何见贵欣喜之余问警察。警察告诉他“0点过了,就是他回家的日子了。他归心似箭,让他早点回家吧。”
之后,何见贵带儿子到开发区一家桑拿城洗了个澡,换上了早已为他买好的新西服。
凌晨3点,焕然一新的何鹏换上了新衣服。孟小月看着帅气的儿子,开心地笑了。
凌晨4点,何鹏回到家。家人给他放了鞭炮,大姐给他递过来两个热乎乎的鸡蛋。何鹏仔细端详着家里的一草一木,说:“家没变,村里的土路变水泥路了。新房多了,小水池也变样了,那些来迎接的村民似乎很面熟,却不知道该叫他们什么……”
8年过去,何鹏终于回家了。


小侄女已经不认识这个舅舅了 首席记者陈昱州/摄
回到家,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昨天早晨6点,记者如约来到何鹏家中,准备和何鹏的家人一起,去位于沾益县的云南省第四监狱接何鹏回家。
来到何鹏家门口,却见里面的灯亮着,门口停着两辆轿车。拨通何见贵的电话,传来的是何见贵兴奋的声音:“真的是太神奇了,闻所未闻!你们快来看,何鹏已经在家了,连夜被警察护送回来了。”
一切都很突然。我们走进房间,里面放着两只火炉,很多人围在火炉旁闲聊。见有人来,一个身穿崭新灰色西服的小伙子站起来跟我们打招呼。他就是何鹏。
关于何鹏的报道很多,但很少有人见过何鹏本人。和之前网络上的照片相比,他明显瘦了,发丝也有些发白。
问及出狱的感受,何鹏的表情有了几分凝重:“一言难尽啊。”
何鹏的家人一夜未睡。回家之后,何鹏看了看自己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家,屋后的大黄狗显然已经不认识他了,冲这个“生人”汪汪直叫。
天气有些冷,何鹏坐在火炉旁,和家人拉起家常。“小鹏开朗了,成熟了,话多了。”这是表姐对他的评价。
很多亲戚朋友陆续来到何鹏家里。当何鹏的3个好朋友看见他时,拍着他的肩膀连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之后,他们坐在火炉旁,彼此看着对方。“似乎有很多话,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很激动。”他的朋友小刘说。
摆下50桌酒席,与400名亲友相聚
天亮了,何鹏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如饥似渴地看着村子里的一切,“变化真大啊,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他看见了自己的侄女和侄子,轻轻地摸了摸孩子们的脸。但孩子们已经认不出眼前这个人是“舅舅”。
一路上,总有人上前问候何鹏,他也微笑着跟别人搭几句话。他说,很多人只觉得面熟,但都喊不出名字来了。
上午11点,何家的亲朋好友在一个山庄相聚,有400名亲友前来为何鹏接风。由于宾客太多,原定的35桌席容纳不下,又临时加了15桌。
面对众多的父老乡亲,何鹏身披大红花,眼睛又一次湿润了。“我对不起大家,辜负了大家的希望。今天我回来了,谢谢大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关心着我。你们放心,无论今后面对什么事情,我都有信心和勇气,希望大家相信我。”
说完,何鹏转过身对着父母,深深地鞠了一躬,“爸妈,你们的坚持和勇敢一直支撑着我。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们的儿子。”
话音一落,席间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人悄悄地抹泪。
下午3点,在何鹏家的客厅里,何鹏在一张红纸上写下一副对联:“一年四季春常在,万紫千红永开花”,横批为:“喜迎新春”。
他的代理人陈维镖律师也挥毫泼墨,即兴创作了一首诗送给他:“道路艰险,脚跟最要立稳;前途远大,眼界务必放宽。”原来,在何鹏入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说好,等何鹏出来后,两人要比一比书法。为此,何鹏在监狱里坚持练习书法。(都市时报 记者洪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