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凶落网 “黄金水道”还未完全恢复元气

    今年上半年关累港出入境船只数已恢复到 去年同期九成，但货运量只是去年的六成

在湄公河上巡逻的公安边防巡逻船。记者张玉杰

关累港口，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忙。记者张玉杰

    澜沧江—湄公河这条充满风险和诱惑的黄金水道，因“10·5”惨案的发生而再次名声远扬。惨案发生后这条水道上的货运、旅游一度暂停，船员、船东忧虑万分……

    时至今日，惨案已经过去近一年，随着中、老、缅、泰四国联合巡逻执法的展开和凶手纷纷归案，黄金水道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繁忙，但留在船员们心头的阴影仍然挥之不去。

    那些人

    13名兄弟姐妹的音容

    2011年10月4日黄昏，在一片机轮声中，悬挂着中、老、缅、泰四国国旗的中国货船玉兴八号、华平号先后离开中国关累港码头，前往泰国清盛码头。在黄褐色的湄公河上，玉兴八号在前，华平号随后。

    次日中午，在湄公河“金三角”地区水域两艘货船遭到劫持，13名中国船员在湄公河泰国水域被残忍杀害。这一消息最终在知情船员们的努力下，公之于众。

    在景洪，关累港的船员们至今仍觉得，13位死去的同胞音容宛在。在“渝西”号原船长张世松心里，13位船员和他犹如兄弟姐妹，且个个吃苦耐劳。

    皮肤黝黑的王贵超是一位勤俭的父亲，为供儿子念书十几年不曾买过一件新衣服。李燕是一位热心肠的新娘，登船前她骄傲地告诉大家要为丈夫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绰号“高炮”的王建军有些胆小，只希望平平安安地活着，为此他曾被毒贩逼着吞下大把的橡胶添加剂，供对方取乐。

    难以磨灭的痛楚

    “10·5”湄公河惨案发生后，吴德昌是众多货船船长之一。得知同胞遇害后，他用网名“我的地盘我的船”第一时间在网络上发布消息。他在各大论坛、贴吧里不停地发布消息，并上传了遇害船员被残杀后的照片。消息随后被广泛关注并引起各方高度重视。

    尽管惨案已经过去了快一年时间，“惨案给在澜沧江—湄公河上跑船的兄弟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这种挥之不去的痛将永远伴随。”吴德昌说，遇害者家属饱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船员们备受惊险考验。

    10多年来，澜沧江—湄公河这条“黄金水道”吸引人们从内陆各省纷至沓来，将生活寄托于浩荡的江上，且希望日子奔上小康。但他们不曾想，湄公河奔腾不已，航运却有停顿的一天。

    受“10·5”惨案影响，湄公河国际航运一度被迫停航。2011年10月16日，滞留泰国的首批中国货船返回关累，欢迎仪式热烈，但无论是水上的船员，还是岸上的居民，都明白阴霾尚未散去，忧虑还将持续，直到今年4月25日，糯康被抓获的消息传来。

    今年9月5日，记者在关累港再次见到了吴德昌。时隔近一年，他还是那么热情，提及惨案他有发不完的感叹。

    “惨案对大家的影响太大了，目前货船行驶到‘金三角’水域时都要加快速度通过，往往是多艘船只结伴而行。”吴德昌说，尽管目前案情基本明了，凶手也纷纷落网，但“只要利益存在，该水域就会存在风险、存在争端”。

    艰难选择离开的船员

    惨案发生后船员们纷纷离开了相依为命的货船，有的回到老家等待时机好转，有的在景洪城待着观望，也有的另谋出路彻底离开。

    前任“渝西”号船长的张世松在这条江上跑了多年，对航道情况十分熟悉，也是众多船员公认的能手。船长们公认“没有比张船长技术更好的船长了”。惨案发生后，张世松回到了重庆，目前的工作也十分体面。和他一样，还有另外一位船长也选择了离开，到其他单位工作。

    “惨案发生后，水上货运彻底中断，直到四国联合巡逻执法正式启动，沉寂了两个月的航运才开始恢复。”吴德昌说，复航时考虑到安全问题，很多船员已经流失，一些货主也不再放心通过水上运输货物。陆路运输成了香饽饽，运价也提高了一倍，每天在磨憨口岸等候通关的大货车排起了长龙。

    随着巡逻联合执法的常态化，黄金水道上的运输货源开始恢复。由于水路运输风险高，加上船员流失，需要高薪吸引船员，船主们将运价提高了一倍。原来从景洪到泰国每吨货物只需100元钱，如今提高到了200元。

    “ 船员的工资涨了60%，保险也由原来购买最高赔付20万的，提高到赔付50万元。”吴德昌说，尽管这样，原来的一些船员还是离开了，高薪之下也吸引了一些新船员加入。为了减少开支，目前一艘船上比原来减少了2个船员，只有6人。

    期待严惩凶手告慰逝者

    惨案发生后吴德昌选择了坚守。他从小跟随父亲跑船，一干就是20多年，对这船、对这条江有深厚的感情。“如果不在船上、不在江上生活，我还不习惯，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吴德昌说，他习惯了这种生活，热爱他的职业。年纪已经“奔四”的他继续坚守船上，他说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离开这里他也不知道还能做啥。

    吴德昌当初不顾一切在网络上发布船员遇害消息，目的只有一个“引起各方重视，为遇害同胞讨回公道”。“13名船员就和我们的兄弟姐妹一样，我们是那么熟悉，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该死的凶手会如此残忍地下手。”吴德昌说，看到案件进展一步步推进他也很高兴，他希望这次法院庭审严惩凶手。

    “我们早就盼着开庭了！”在湄公河惨案中痛失哥哥和嫂子两位亲人的何熙伦，昨天从昭通老家往昆明赶来，他已经接到了通知，可以有四名家属进入法院旁听。

    “糯康等人犯下那么多罪，必须杀人偿命，希望法院判处凶手死刑，以告慰死者。”何熙伦说，此外希望泰国方面对参与杀人的泰国军人进行严惩。作为遇害者家属，他们也主张了自己的权益，希望能得到赔偿。“亲人已经失去，希望得到赔偿让他们的遗孤能继续生活下去。”何熙伦说。

    那个镇

    因港而生的关累

    尽管离惨案的发生已经过去近一年，黄金水道已经恢复通航，但往日繁忙的景洪港、关累港由于货源的减少，还没有完全恢复惨案发生前的生机，水路货量大幅减少。一些货船停在码头等待装货，船员们利用等待的机会，到城里、集市上闲逛。

    位于西双版纳州勐腊县关累镇的关累港是澜沧江—湄公河入境的第一港，西与缅甸隔江相望，南与老挝陆地相连。这个离镇政府数十公里的地方，因为码头的存在如今已发展成为一个规划面积有8平方公里，常住人口有三千人的边贸区。

    随着关累港的发展，关累还有另一个名字“关累边境经济贸易区”。在关累港开宾馆的刘老板说，1993年以前，这里只有几户人家，且居住的房屋都是茅草棚。随着关累港的建设发展，这里越来越热闹，配套的宾馆酒店、餐馆、商店、学校、幼儿园以及歌舞娱乐场所也逐渐兴盛。仅他开宾馆所在的这条街就有10多家宾馆，小小的关累有近20家宾馆。

    “很多宾馆经常住满，一到晚上，街面上热闹得很，烧烤摊、小吃店里挤满了人，生意红火。”刘老板说，来这里消费的除了周边居民还有船员以及在码头干活的工人。这也是众多商家舍弃城市，来到这里的原因。

    在附近橡胶林里割胶的老岩说，关累港比关累镇所在的集镇还好、还繁华。在这里虽然是边境地区，但所需的生活用品全部能买到，很多缅甸边民的生活物资都从这里购买。

    港口附近餐厅、宾馆、商店、海事、边防等相关配套设施健全。尽管它并不是镇政府的所在地，但经济的繁荣程度并不比镇上差。

    正在申报国家级一类口岸

    关累边贸区管委会负责人介绍，边贸区自20世纪90年代开发建设以来，港口基础设施逐年得到改善，小集镇建设初具规模，货物中转及游客接待能力大幅提升，进出口贸易额持续增长。

    根据《海关总署关于印发国家口岸发展规划（2011—2015年）的通知》，关累港水运口岸已列入“十二五”时期全国口岸开放项目，目前正在积极做好申报工作，力争在2013年正式对外开放。

    货物吞吐正在恢复

    澜沧江—湄公河是亚洲唯一的一江连六国的国际河流，全长4880多公里，被誉为“东方多瑙河”，是中国通往东南亚的最便捷通道之一。

    2001年6月，中、老、缅、泰正式通航。10年来，从鲜花、水果、轻工产品到石油、旅游，这条国际航道日益繁荣。国际运输船舶的数量也从最初的8艘发展到现在的100多艘，湄公河畔的经济得到很大的发展，四国经济贸易的往来日益加强。湄公河航运对大湄公河次区域经济、促进四国间的文化交流和社会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被世人公认为“黄金水道”。

销往国外的一箱箱水果被装上船。记者张玉杰

顺流而下的货船上一位船员望着远方。记者张玉杰

在岸边休息的船员。记者张玉杰

    然而，一方面是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要面对来自于湄公河畔贩毒集团和武装分子的威胁，湄公河航运陷入两难。

    受惨案影响，黄金水道运输货源大幅锐减。“原来一个月能跑泰国三四趟，而如今只有两趟左右。”吴德昌说，货源减少了一半多，他们的船只也是经常在码头等待装货。受影响最严重的，就是泰国清盛码头、缅甸梭累码头和中国关累码头。

    来自西双版纳州关累边贸区的统计数据显示，中、老、缅、泰四国联合巡逻执法展开后，货运业务正在逐渐恢复，2012年1至5月出入境货量为3.4789万吨，恢复到上年同期的63%，其中出口1.3453万吨，达到上年同期的70%；进口2.1336万吨，达到上年同期的60%。出口商品主要有机电产品、玩具、运动用品、日用百货、水果、大蒜等，货物只要流向泰国；进口商品主要有橡胶、木材、食用水果、干果等。

    出入境船舶2183艘次，已经接近上年同期的九成。

    但景洪港的恢复要更艰难一些。云南西双版纳海事局副局长刘荣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今年上半年，景洪港完成外贸货物吞吐量4.38万吨，同比下降66.4%。客运方面，国内航线旅客吞吐量达25.58万人次，同比增长102.8%；但国际航线几乎处于无运营状态，旅客吞吐量仅为30人次，同比下降98.5%。

    水路国际游客不足当年万分之一

    澜沧江-湄公河是流经中、老、缅、泰、柬、越六国的国际河流，2001年中、老、缅、泰共同签署通航协定，全面建成澜沧江五级航道体系，基本可全年通航，经贸往来频繁。同时，该航道以其沿岸多姿多彩的自然景观被誉为“集绿色生态游、民族风情游、探险、观光、休闲、科考等于一体的黄金旅游线”。

    在景洪港的国际水上游轮已经停止。售票处工作人员介绍，目前只有境内的水上旅游项目，且每天根据组团情况来决定是发班次数，水上涉外游已经停止。记者采访当天因为只有一个旅行社组团水上游玩的，所以只有下午4点的一个班次。

    “原本景洪港一年的旅客吞吐量能达到40万人次，且国际航线旅客较多。但“10·5”事件产生的安全隐忧至今仍未完全消除，国际旅客量大幅下降，仅有30人。”西双版纳港务局副局长陈应考说。

    新闻连接

    关累简史

    景洪港关累码头位于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腊县关累镇关累边境贸易区中缅界河中方一侧，是景洪港的一个重要码头，地处中、老、缅、泰四国毗邻地区的结合部，陆路距景洪174公里，水路距景洪港81公里。已建和扩建泊位3个，建设规模为年货物吞吐量15万吨，客运吞吐量10万人次。码头基础设施不断完善，担负起国际航运业务。关累码头是中国航运出境的最后一个码头和国外入境的第一个码头，从1993年起开发。

    澜沧江－湄公河是亚洲唯一的一江连六国的跨国河流。它发源于我国青藏高原，穿越云南省7个州市，在西双版纳中缅边境243号界碑出境后称为湄公河，流经老、缅、泰、柬、越等五国后汇入太平洋，被誉为“东方的多瑙河”，全长4880公里。自古以来，澜沧江－湄公河就是沿岸人民友好往来的天然纽带。其中在我国内河2130公里，云南省境内1247公里，澜沧江沿江设有思茅港、景洪港两个国家一类口岸。

    澜沧江—湄公河国际航运始于上世纪90年代初，由中国首先倡导，老、缅、泰积极响应参与，从双边到多边，从1990年中、老两国联合考察开始到2001年6月26日正式通航。

    为改善航道条件、增加通过能力、降低航行风险，2001年上湄公河航道改善工程正式启动，并于2004年建设完成，实现了上湄公河可常年通航150载重吨船舶、季节性通航300载重吨船舶的目标。2004年2月，澜沧江五级航道建设一期工程正式开工建设，投资9300多万元，工程于2007年8月结束，同年9月进行了交工验收。

    自从通航后客货运输量、运输船舶数量大幅增长，运输品种品质逐步提高，运输品种从单一的杂件货发展到现在的集装箱、重大件、冷藏鲜货、国际旅游多品种兼有的综合运输服务。（记者朱家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