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8-10 15:37:36来源：昆明信息港
5、又一日，室内。下午。
导演坐，编剧进，站对面。导演生气，把剧本扔在编剧身上。
导演：你这是写的什么？
编剧捡起剧本。不说话。
导演：我让你重新写一个，你弄的什么？拿个旧本子改一改就了事了？
编剧委屈：导演，反正就是让小彩过把拍电影的瘾，何必这么认真。
导演：认真？认真是应该的！电影是我们拍的，以后要挂你编剧、我导演，别人看了这么烂的片子，会怎么说？
编剧：那我们就什么也不写嘛，说到底，这东西其实就是一个个人MV，跟婚纱片都一样……
导演不说话，抱肩，靠在椅子上。语气缓和了：你这种态度就不对，只要是我们拍的东西，都应该认真对待。
编剧讨好地笑：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本子我也下功夫了，里面的故事都换了，有悬疑、有搞笑，我还特意留了尾巴，如果你的朋友愿意再多投资，还可以拍续集。
导演不屑：你别废话了，重新把本子改一下，尤其中间那几场。
编剧爽快点头：行！
编剧犹豫了一下，问：导演，我想问你个事儿。
导演：什么？
编剧：你的朋友老刘和小彩是什么关系啊？肯拿那么多钱给她拍电影玩儿？
导演沉思：这个我也没弄清楚，老刘只跟我说，小彩是他的干妹妹，还说小彩的身体不好。
编剧点头：难怪！小彩的脸色看上去很难看。
导演摆手，不耐烦：这些事不用我们操心。顿了一下，问：对了，乐队联系得怎么样了？
编剧：找好了，我表弟的乐队。
导演疑惑地看着编剧。
编剧解释：我表弟的那个小乐队小是小点，但什么都有，再说他们在呈贡大学城里有个排练场地，拍起来方便。
导演点头：那行。
6、大学城乐队练习处。下午。
小彩换了新衣服，站在话筒前。（画外音：开始！）
女孩唱歌。《独角戏》。女孩跑调。乐队几个人吃惊地看着女孩，女孩自己并不觉得，还在唱。一个乐队成员停了手，慢慢都大家都停下来，脸上全是不屑。只有女孩唱。大家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导演忍无可忍：停！
女孩愣住了。
导演摆手让女孩过来。
导演：你真的会唱这首歌吗？
女孩点头。
导演想了想，说：这歌有点难，要不换一首歌吧，你还会唱什么？
女孩想了想：《匆匆那年》。
导演点头。
7、原地。下午。
乐队在一起聊天。导演和编剧镜头进。乐队队长看着导演。
导演：那个……她唱的是有点不怎么好。
队长笑：导演，你都看不下去了吧？
导演尴尬笑：要不换首歌？
队长：换什么？
导演：《匆匆那年》。
队长：什么？我没听错？王菲的《匆匆那年》。
导演点头。
队长不屑：别搞笑了！《独角戏》都唱不准，能唱王菲的歌？
导演说：唱吧，试试。
队长想说什么，编剧上前：你废什么话，导演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队长表情无奈：表哥，我跟你说，等电影出来你可别提是我们乐队伴奏，我们丢不起那个人。
导演：你放心，我后期用原唱配画面。
队长摇头，转头去找乐队其他人。
编剧：导演，小彩唱的太差了，这个角色适合她吗？
导演一挥手：问题不大，乐队的戏就这一场。
编剧点头。
远处传来声音，两人转头看。
（导演、编剧角度）
远处。小彩端了茶壶，正在给乐队每个人倒水，一边倒水一边鞠躬。乐队的人都摇头，拒绝。大家态度冷淡。小彩失落地站在那里。
镜头转回。
导演看看手表：行吧，尽快拍完这一段吧。
编剧点头。
8、原地。下午。
女孩站原位置。（画外音：开始！）
音乐响，女孩低头。
音乐过了很久，女孩还没有唱。导演吃惊看着，乐队的人也都看着。
女孩抬起头，眼泪流出。
音乐停。
女孩双手捂着脸，低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女孩跑出镜头，大家面面相觑。
9、办公室。当天夜。
导演在看片子，电话。
导演：哦，是老刘啊。顿，导演：昨天那场戏挺不顺利的，我不知道小彩还想不想拍了……顿，导演：那好吧，我们见面聊，你等我一会儿。
导演放下手机，犹豫。
10、街头。同夜。
导演开车，车在呈贡街头，呈贡夜景。
车在饭店门口停，老刘从饭店里走出。
老刘笑说：你是第一次来，稀客！
导演问：这里不错，生意如何？
老刘：马马虎虎，钱多少不重要，重要是咱有事情做嘛。
两人一起进饭店。
11、老刘饭店。同夜。
饭店里没人。
老刘请导演坐：今天人少，我也给他们放了假。指着桌上酒菜：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的，这么多年不见，今天不醉不归。
导演笑，坐，老刘倒酒。
老刘边倒酒边问：我们多少年没在一起喝酒了？
导演：7年？
老刘：差不多。
两人一饮而尽。
老刘：你拍电影几年了？
导演想了想，说：三年多。
老刘挑大拇指：好啊，坚持那么久，你一定能拍出好电影。
导演笑，问：你这几年都干什么去了？好像出了点事？
老刘摇头：一言难尽，那么大的一个公司，一夜之间没了。
导演吃惊看着老刘。
老刘摆手：不提这些过去的事情。
两人对饮。
老刘放下酒杯笑问：今天我要你说句实话，小彩是不是最让你头疼的女主角？
导演笑，摇头：不算。顿一下说：去年我找了一个女主角，为了一句台词，打了编剧一个耳光，那才火爆呢。
老刘吃惊：真的？
导演点头：所以我觉得，小彩只是有点不适应镜头下表现自己。顿一下，说：她需要时间。
老刘被触动，叹气道：她啊，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导演看老刘。
老刘：不瞒你，小彩也许只能活一个月，或者更短。
导演吃惊：怎么？
老刘：第一次找你，我没跟你说她的病，其实挺严重的，已经没什么办法治了。
导演：真的？我看她……
老刘打断：你看她还很轻松？看她像没事儿一样？那是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多痛苦！
导演不说话。
老刘玩着酒杯：怎么说呢？给小彩花多少钱，我都愿意，买房子，买！买衣服，买！谁想到她得了绝症？（顿）帮她治病，我不在乎花多少钱，可她自己不愿意治了，因为知道没什么好结果。停一下，又说：她自己不愿意，谁也没办法强迫她，后来我跟她说，要不，你就用这些治病的钱完成一个心愿吧。
导演：是拍电影吗？
老刘点头。
导演：小彩是你的……
老刘摇头：哪里！你一定误会了！她和我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不是亲戚，不是情人，她就是我店里的一个服务员！顿，说：可要论起来，她跟我，比亲戚还亲！
老刘自己喝酒，继续说：很久以前，我开过服装店，她就在我店里打工，勤快、能干，那年炒股我欠了很多债，服装店兑出去了，住的房子也卖了，老婆跟别人跑了，谁见我都躲，就她！还当我是哥哥。
老刘：那年冬天，我身无分文，在大街上闲逛，没想到遇到了她，她拉着我非要请我吃面条，然后，又给了我五十块钱……就是那天我跟小彩说，等以后我有钱了，要几万倍地还她，你猜她怎么说？
导演：怎么说？
老刘：她说，你这话我可当真了，你不还我会追着要。
老刘抬头，眼圈红，低声说：其实那天我满脑子都在想自杀呢！这丫头聪明啊！一定是看出来了。顿，说：就她这么一句话，让我放下了寻死的念头。
导演感动。端杯子，两人再喝。
老刘：跟你说实话，当初她要拍电影，我挺反对的，有钱了干嘛不好，该吃该喝，女孩子嘛买点好看的衣服穿。
导演想解释：其实……
老刘摆手说：我知道，我知道，后来我自己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能吃多少东西？能穿多少衣服？人没了，还能剩下什么？可拍电影就不一样了。
老刘微笑，抬头看看导演，靠着椅子，慢慢地说：电影能留下人活着的样子，你笑啊、哭啊，都留得住。想想这个，心里就会暖呼呼的，因为这个世界还记得你。
12、空镜头。深夜街道。
红灯。
导演拿出手机，给编剧打电话。
导演：小彩的那个电影继续拍吧，你联系一下乐队。顿一下，说：对，就跟他们说还要拍，如果他们不愿意，你就加钱吧，加多少都行，只要能把电影拍完。
放下电话。
前方绿灯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