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7-30 16:22:24来源:昆明信息港
官渡区医疗卫生服务改革发展系列报道之一
社区卫生服务探路人 ——记矣六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名中医陶建国

陶建国为乡亲们诊治。 记者杜文蕾摄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个本科大学生是何等金贵,同班同学纷纷前往省内外大医院谋求广阔天地,但他却一走出象牙塔就毅然投身基层卫生服务第一线,在那个医、药条件都相对匮乏的年代充当起了探路人的角色。陶建国今年51岁,已为基层卫生事业奋斗了半生。
卫生院来了大学生
1987年夏天,陶建国在烈日和蝉鸣声中走出了云南中医学院的大门。作为一名本科毕业生,他的条件完全可以留在城区大医院工作。但在医疗资源普遍匮乏的当时,国家卫生事业发展需要他,地处半山区的大板桥卫生院更需要他。
“说实话,当时被分配到山区卫生院工作,心里多少也有过一些犹豫,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的起点,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来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陶建国记得,当时的大板桥医疗条件非常差,在当地行医的很多都是赤脚医生,老百姓很希望能来一个正规院校毕业的医生给他们瞧病。上岗第一天,看着乡亲们期待的目光,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在他心里油然而生。
陶建国依稀记得,在他来到大板桥之后的第7年,卫生院才来了另一名大学生。而在这7年的时间里,他不断提醒自己——“忘掉头上的光环,虚心向老医生学习临床经验”。
要做到这一点,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和大家同甘共苦。为此,陶建国参加了卫生院每年的下乡体检工作。“当时没有车,无论去多远的地方都只能靠两条腿,除了仪器,还要背上米和菜,当时村里都很穷,只能自己解决。”那段时间虽然艰苦,但却让陶建国很快就融入了这个集体,学到了很多书本上没有的东西,并和同事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在这个过程中,陶建国走遍了大板桥的31个自然村。同时,中医专业毕业的他也学会了农药中毒处理,自学了西医内科学和诊断学。而长途跋涉的体检工作,也给了他很多感触。“我们到村里体检尚且如此,那村里的群众来镇上看病岂不是更不方便。”细心的陶建国了解到,由于院里没有内科住院部,来看病的村民要么住旅馆,要么就只能来回跑,既不方便,又得不到系统综合的治疗。
“当时在农村,肺心病比较常见,一些病人本来已经在医院控制住了病情,但回家时再来一次长途跋涉,又诱发了症状。”为解决这样的窘境,陶建国向院里建议组建内科住院部。这一想法立即得到了医院领导的支持。
“其实不难,就是去买几张床、几个氧气瓶的事情。”在陶建国看来,当时的基层卫生服务机构,需要的就是勇于探索的精神,路是人走出来的,找准了方向,大胆的迈开腿,就总会成功。果然,内科住院部一开办,立刻就受到了辖区群众的欢迎,首批设置的15个床位,常常处于饱和的状态。
渐渐的,不管是群众还是同事都发现,这个城里来的大学生不仅有一身本事,还有一副为民服务的热心肠。投桃报李,那些被陶建国帮助过的病人,每次到镇上赶集都不忘给他捎上一些蔬菜瓜果,这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触动——越是艰苦的地方,越需要好医生,只要是治病救人,在哪里又有什么分别呢?
山区医院迎来大发展
开办起内科住院部后,陶建国成为了卫生院的副院长,主抓业务、创等级医院,经过两年的努力,大板桥中心卫生院通过了一级甲等医院评审验收工作。1995年5月,上级主管部门安排陶建国到双龙卫生院任院长,任务同样是——创等级医院。
刚到双龙不久,陶建国就经受了一次挑战。当年8月的一天晚上,陶建国正在办公室写病历。值夜班的医生急匆匆地推开门报告,说是乌龙村村民用马车送来一名产妇,像是难产,是转院还是收治,要他赶紧拿主意。
“当时院里没有妇产科医生,把病人留下来,谁来治?但如果让病人转院,路途遥远都是其次,关键那大半夜的,几乎不可能找得到车送,转院风险太大,只能拼一把,不管怎样,起码先把大人保住。”短暂的权衡之后,陶建国心一横,让门诊先收下病人,同时召集院里有经验的医生,马上准备手术。好在多年的基层卫生工作,让他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最后陶建国愣是在手术台边,一边翻着产科书籍一边完成了接生,而且母子平安。
这一经历让陶建国至今难忘,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更深的思考:当时山区卫生院的条件太差了,要想服务好群众,必须要发展好自身。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陶建国刚到双龙卫生院时,卫生院还欠着5万元的外债。没有资金,发展从何谈起?
盘算一下“家底”,陶建国眼前一亮,除了眼前破败不堪的院子,仓库里竟然存放着心电图机和X光设备,只是这几年院里都没有人会用,所以服务一直开展不起来。“不会就去找人来教嘛,那拍X光和照相也没多大区别。”说起这些,陶建国总是轻描淡写,寻常人很难体会,在这种举重若轻的背后,是他敢想敢干、一往无前的探索精神。
放射科开办起来了,受益的自然是当地的百姓。镇上居民老刘,有个多年的毛病,只要稍微干点重活就胸闷气喘、呼吸困难,但一直查不出病因。卫生院的放射科办起来后,老刘成为第一位前来就诊的患者。片子一出来,陶建国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了,老刘的心脏明显偏大,得的很可能是扩心病。
“很多病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要诊断及时,都是可以治好的。”陶建国说,X光和心电图用起来后,镇里的很多肺炎、骨外伤、心脏病患者都得到了确诊。相应的,大家对卫生院也越来越信任,来看病的人多了,院里的收入自然也增加了。有了钱,就可以引进更多的设备和技术造福村民,双龙卫生院从此进入了一个良性发展轨道。
1998年,双龙卫生院通过了一级乙等医院评审验收。到陶建国离开时,医院早已扭亏为盈,账面资金将近30万元。
医痴“绿叶归根”
2001年,矣六卫生院改扩建。为了充实力量,院长杨勇找到陶建国,希望他能到矣六来工作,但是无法给他安排任何领导职务。结果,陶建国的态度让杨勇稍稍感到有些意外,“他答应得很爽快”。
“我老家就是矣六的,作为从这里走出来的大学生,我理应为家乡做点贡献。”陶建国这样叙述自己当时的想法。那一年,他37岁,正值壮年,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叫“绿叶归根”。
初到矣六,陶建国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办起了内科住院部,对这项工作他很有经验,群众也有需求,设置有10个床位的病房,熙熙攘攘几乎都住满了病人。再往后,2003年,陶建国被官渡区卫生局评为年度卫生工作先进个人。在2004年“抗击非典”期间,主动冲在一线开展病死禽类消杀工作,并为矣六乡培训了大量消毒、隔离工作人员。
“当时全国疫情比较严峻,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家里孩子正值升学考试,都是妻子在照料。”现在说起来,陶建国还满怀对妻儿的愧疚。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平平淡淡,但变化总是不期而至。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城市医疗资源供不应求,大量专业技术人员的调离、退职,使得矣六卫生院住院部被迫停办。“老陶本来也可以走的,像他这种高级专业技术人员,只要有想法,去哪里都不是太困难的事。”矣六卫生院院长尹丽琼说,如果当时收到陶建国的请调报告,她一点也不会吃惊。
但陶建国没有这么做,他说:“这是我的家乡,在别人都离开的时候,我更应该留下来。”由此,反哺故乡的情怀变成了一种责任。在同事们的记忆中,但凡诊室里还有病人,陶建国就绝不会出来吃饭或者下班回家。在医院的考勤记录中,他从不缺席、从不早退,连正常的公休假都很少休,在旁人看来,他对于治病救人似乎已经到了快痴迷的程度。
不仅爱岗敬业,陶建国也是出了名的性情中人。今年年初,一名来昆明打工的外地小伙到矣六卫生院中医馆治感冒。当时陶建国给他开了三副中药,结果他拿回家只吃了一副病症就好了,提着剩下的两幅药来到卫生院,非要让医院给他退掉。
“当时他拿着药来找我,说是只吃了一副就好了,我听了很高兴,劝他说再吃一段时间,巩固一下,但他就是不愿意。”几番劝说未果,虽然明知那些中药拿回来也用不了,但陶建国还是自己掏了80块钱,把药给退了。此事传开后,“医痴”的名号越叫越响。
醉心中医传衣钵
在基层工作的28年里,陶建国给人洗过胃、导过尿,甚至接过生,但在学校学的中医知识却是一点也没有丢掉。不仅如此,多年的实践经验和坚持学习,已让他练就了精湛的医术。
陶建国对于中医学的贡献,在于他打破了传统中医诊病的思维方式,巧妙地将中医辨证论和西医临床医学相结合,先仔细询问了解病史,分析病情,确定治疗方法,最后再开具处方,药量随症加减,随方施药,另一方面他孜孜不倦的追求和探索现代医药研究成果,结合药材的属性、功效,选用确有实效的药材用于临床治疗。在长期实践中针对感冒、肝脏疾病、高血压等疾病形成了一套独特的治疗方法。就小病而言,能达到祛病固本、培补调理的目的;大病能达到有效控制病情、改善症状、减轻痛苦,提高患者生存质量的目的。
矣六社区有一位姓杨的大婶,每到季节交替就容易“感冒”,喷嚏和鼻涕止不住,整天头晕眼花的,特别影响生活。去医院打吊瓶,眼看针水越用越好,医药费也越来越高,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还特别容易反复发作。她在邻居的推荐下找到了陶建国,在“望闻问切”一番后,陶大夫嘴里吐出的一席话让她备感意外,原来自己因为感冒引发了“鼻炎”,而西医对这类鼻炎确实没有太好的治疗方法,“吃了陶大夫的几幅药后,症状全消失了,现在出门方便了,做事也有精神了。”杨大婶如释重负地说。
卫生院转型成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后,陶建国就一直从事中医门诊工作,2013年被评为“官渡区名中医”。
现在,矣六卫生服务中心的中医馆,每天的门诊量近40人次,很多病人大老远来到镇上,就为了找陶建国瞧一次病。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护士付伟萍家中一位亲戚得了肝硬化晚期,到大医院检查后得到的答复是“时日不多”。听说中医或许有用后,家人抱着最后试一试的心态,找到了陶建国。
一方面是同事的委托,一方面是攻克难关的冲动,陶建国对这件事格外上心。认真研究了病情后,开出了一副药方。病人拿回家服用了一段时间后,病情竟然一年半都没有再继续恶化,呕血和腹水的症状也得到有效缓解。“都病到这个程度了,根治是不可能的,我做的也只是用药物帮他做一些调理。”陶建国从不向人炫耀自己的医术, 在他看来,只要是替人消除病痛,大病小病都一样。
找陶建国看过病的乡亲,在路上遇到都会亲切的和他打招呼,随便聊上几句,在如今医患关系日趋紧张的大环境下,为何患者却视他如知己、如亲人?“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关心,总是去安慰”,这是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陶建国认为“人在生病时,不仅需要治疗躯体的痛苦,更需要心理的慰藉,医患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指导与被动接受,而应该是共同合作。”长久以来,陶建国用实际行动践行着医学先驱希波克拉底的誓言。
“况且再精湛的医术也敌不过时间,我们都是会老的。”在陶建国眼中,积极挖掘、整理、传承中医经典知识是当代中医义不容辞的责任与义务。
现在,矣六卫生服务中心中医馆有两名学徒,都是云南中医学院毕业的学生,能够跟随陶建国进行临床实践,实属幸运。“在学校学习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认为中医是无法治疗荨麻疹的,但偏巧就看到陶老师用中医做到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去年刚毕业的陈旭,跟随陶建国学习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了。她说,除了中医知识以外,还在陶老师身上了学到了严谨的工作态度。
陈旭记得,自己有一次给病人扎上银针后,由于工作太忙,就出了诊室去做别的事情。这事被陶建国发现后,狠狠地批评她。“老师说每个病人的体质不一样,一些体质弱的病人在扎上银针后可能会有特异反应,需要时刻注意观察,他做了几十年的老中医,也没有忘记这一点。”陶建国的言传身教让陈旭非常羞愧,现在她给病人扎银针时,再也不敢三心二意。
在中医馆的闲暇时间,陶建国总爱为两名徒弟讲解《伤寒论》。“这么重要的著作,在学校竟然是选修。”在他看来,中医学术就是在古今无数中医工作者的学习、总结和传承中不断丰富的。而这,也是他一生要做的事情。(昆明日报 记者邓磊 通讯员单松松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