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云南农信——憧憬呈贡 文说新区“美景、美人、美事”文学作品征选活动

    投稿类别：纪实文学

    作者：范龙飞

    有太多次提起笔想要记下那些已经落地成埃的故事，每次都有太多的理由无法继续记录下去，每次回想都像是胃里的食物一样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但是时光从来不等人，就如人生从来不会倒带。

    瑜，我们是从小的玩伴，瑜：美玉名，泛指美玉，比喻美德贤人。我一直都很喜欢她的名字，从小她就住在姥姥家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每次放学她都会跑回家拿一个馒头拿一根火腿肠然后跑到我家找我玩，她能把整个馒头吃下去然后还要继续吃晚饭，那时候这个行为着实令我震惊，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初中我们分到一个班在一个镇上上学，那时候骑电动车的还不多我们还是骑自行车，青春期的我们对时尚有着别样的理解，我留着长长的燕尾头发，她则是一头毛刺短发，走到哪里我们都是最惹眼的两个，所谓的“帅哥靓女”，我们不住校，因为当时的那个学校特别注重升学率，所以即使已经推行素质教育我们依然还是要上早晚自习，晚上八点半下了晚自习我们骑自行车走十里路经过一个墓地才能到家，回到家吃点饭我通常会背会书或者预习一下明天要学的内容才睡觉，这样我在课堂上可以不学习，但是还能拿到好成绩，当然老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很固执，也很奇怪，她能为了减肥两天不吃一点东西，或者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坐在我的后面，总会在我不吃饭后下午课上偷偷地在后面递给我一个塑料盒然后使眼色示意我看看，六个萝卜丸子，一个千层饼，对于没有吃午饭的我来说就是一顿大餐了，萝卜丸子是那时候我最爱吃的东西，她是为了我去食堂买的，当然千层饼我是肯定不吃的，因为我也怕长胖，在别人看来我们就是形影不离的朋友，但是我始终读不懂她在想什么，干什么。在那段冗长又沉寂的日子里，我们经常写信，一直写到我上高中她回家我去市里上学。三块五买一本信纸，正面是那时最火的男女明星的照片和歌词，像林俊杰，张韶涵，她是特别喜欢林俊杰的，特别是他的那首《一千年以后》，她总会在给我的信中最后结尾的时候写一遍这首歌的歌词，“因为在一千年之后世界早已没有我，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浅吻着你额头。”她总是会在这两句下面画上波浪线标注，而我也没有太多的感触，她很爱干净，每天都要洗头，尽管是在北方寒冷的冬天，早上五点便起床洗头，也不用电吹风吹，用毛巾草草的一擦然后就拿起书包和我一起走，在路上就能看到她的头发一条一条的结了冰，她甚至连棉裤都不会穿，早上五点二十我们就要出发，但是我们从来没想过要考大学，感觉大学距离我们太遥远，她常说：毕业就去打工，找个人嫁了，生个小孩”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笑着，但是我却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而已，也许冥冥中这就是她的命运，但是不知道那时候的她有没有料想到以后的她是什么样子？那时候我和妈妈经常吵架不回家，在家里拿了个毛毯在教室里住，她早上四点半便来学校，用不锈钢的快餐盒给我带来地瓜白米粥，用羽绒服包着放在车筐里以免它变凉，但是楼道里的栅栏门不开，我们的教室又在三楼她不敢大声喊我，怕招来保安，她也会在我们上阅读课时偷偷的把带有几米的漫画的书的封面撕下来下课后偷偷的给我，我们也会在夏天下了晚自习回家的路上用5角钱买一包冰棍，但是里面有三根，就这样分着吃，有时候我的自行车坏了，我晚上就告诉她我第二天早上要早走不用来喊我一起上学了，但是早上一出门便看见她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我嫌弃的要她先走，她却执意要载我，她那辆自行车本身就特别难骑，之前我们一起走的时候我都会骑一段时间后停下等她，明显的看出来她很吃力，喘气的声音越来越大，屁股左右扭着，两天腿吃力的蹬着·····那时候我们盼望快快长大，总感觉那时候的日子太枯燥，但是现在想来确是最单纯的最有趣的，她的爸爸妈妈会在放假的时间来看她，但是明显看出来，她对他们一点都不亲近，我从来都没有听到她喊过那个矮矮的大肚子男人爸爸，反而她却经常对着她的姥姥发脾气，那个小脚老太太从天黑到天明一直围着她转，现在也已经离开了她。初三那年我们分班了，我分到了所谓的精英版而她分到了普通班，那晚我们一起回家，那十里路我们两个女生，很少有其他人，北方的冬天八点多路上车子就不是很多了，况且是个镇上，有个男人骑着摩托车走走停停，我们两个都有察觉但是我们都不敢相信或者不愿相信，在距离我们家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的地方我们再次看到

    那个男人，他已经在路当中停下摩托车然后坐在上面，我当时的感觉仍然还记得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她当时的感觉，我全身都是麻的，脑子里是空的，紧张的无法呼吸，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到，空气中只有她那辆不争气的自行车链子哗啦哗啦的声音，她在我的右后方紧跟着我，不敢说一句话，突然一只手抓住我的左手，致使我的自行车歪倒，那种丑恶的脸几乎要贴上我的脸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的摩托车坏了，帮我推车。”我全身都在抖，心里咯噔咯噔的，但是我的声音还是很大的喊;我不会”然后挣脱了他的手扶起自行车就走，她在我身后也跟着我走，我的左脚刚踩上车镫子就听到弱弱的一句“啊”我回头一看那个男人抱着她亲她，我大声喊：放开她”声音划破寂静的夜，也许是我的声音太大，他松开手，她像下了水的面条一样瘫坐在地上，我扶起她扶起自行车，想迅速消失在那个男人的视线，但是他突然发动摩托车，车灯一亮，一下子就看到我们只不过在距离他十米左右，她顿时吓哭了，我喊着：快，走小路，”····一直到前两年她才告诉家里人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她那晚是怎么消化这件事情的。

    我顺利考上当地市里家人满意的高中，她却没有，她家里人让她回家学幼师，就这样我们分开了，没有告别，没有写信，她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送我小东西，在高中我生病了，反反复复请假，打针吃药，她给我打电话，我忘了是怎样的开头，她哭起来说她和我一样姓范了，我很诧异，因为她爸爸姓孙，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落户口，因为她妈妈相信自己可以生一个男孩，她说她不想学幼师了，她说她不想回家，那里太陌生，她说她讨厌她的同学，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然后又撒娇的怪我不给她买娃哈哈喝，然后又弹起钢琴···早上5点30分她发来短信：哈哈，我吃了十片安眠药竟然没有死。”十二月的冬天，天还不亮，我心里全是沉重，她打电话告诉我她的药被同学发现了，同学们骂她，老师说她不检点，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什么是妇科病，后来我转学了，从市里升学率最好的高中转到最差的艺术学校，和她断了所有的联系，那天我忘了我们多久没联系了，妈妈告诉我她住进了市里最出名的精神病医院，在家里的时候每天晚上拿着菜刀到处乱跑说床上全是蛇，我不敢也不愿去想像那种情景，晚上，我的手机一直嗡嗡的响个不停，是妈妈打来的，：晶晶有没有去找你，他们一家人都在我们家。”随即我听到了那个小脚老太太的哭声，我转学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没有任何联系，她怎么可能找到我，挂掉电话我恍然大悟，12月15号，我的生日，那天是我的生日，第二天在汽车站找到她，她说她想去给我过生日，却不知道我在哪....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回家她总能知道，一次我自己在家里写着作业，抬头一看有一个头突然出现在门上的玻璃里，我着实吓了一跳，她说她刚出院，头上一根头发没有，皮肤干燥而黝黑，倒不像从医院出来的，倒是像从工地上回来的，只有那双大眼睛还明亮却没有神，整个人也比初中的时候胖了两圈，气氛变得尴尬，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她一直盯着我看一直盯着，嘴里嘀咕着：你不如以前漂亮了。”这句突然的话划破本来的尴尬，我没有说话，有一次我刚洗完头，正在客厅照着镜子吹头发，突然镜子里就出现了她的头，我吓得倒退了一步手中的吹风机掉在地上，看着她站在门口对我笑着，但是这个笑那么陌生，对于我来说那么阴森，她一直在夸我漂亮了，那天下了晚自习刚走到宿舍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是她妈妈打来的，大概内容令我吃惊,在初中的时候一个男生喜欢她，这个我也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她也喜欢他，但就是不接受，所以一直到初中毕业他们都没有正式好过，很多次我怂恿她接受，她总是说没有那么简单，那个男生名字叫孙浩，现在她妈妈又买了一个儿子取名也叫孙浩，她经常抱着这个小孩笑着说：“此孙浩非彼孙浩”这种话，然后把她弟弟狠狠扔到沙发上，她妈妈心急乱投医，想让我发动下关系找到孙浩，让他们见一面解开心中的结，说着她妈妈便哭起来，我鼻子也酸酸的，周六，我回家，孙浩早已在车站等着我一起去见她了，他听到我给他描述她现在的样子，他连连叹气，最后说：“希望我的出现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家里早已准备好了，孙浩在我家等着，而她毫不知情，在她妈妈的再三劝阻下她换下那件脏的黑的发亮的羽绒服，洗了一下脸，这时头发也已经长了有差不多五厘米，我既害怕又盼望看到她见到孙浩的反应，因为这是毕业后两年多第一次见面，她走进客厅看到孙浩并没有惊讶，也没有尴尬，径直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招手让我也过去坐，整个过程她就像有多动症的儿童，不停的抬头低头，唱歌数数，不停喊着我要我把桌上的菠萝洗洗给她吃，之前她从来不吃别人家的东西，现在的她像是一个贪婪爱吃的农家妇女，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聊天，没多一会孙浩就要走了，言语中有些内疚的说：“没想到她变成现在这样.”她妈妈在孙浩走了之后和我聊天说到替她找过好多份 工作，第一个是保安，但是她晚上不睡觉在小区里走来走去，把业主吓到了，于是就开除了。晚上她姥姥来找我问我我们初中遇到坏人的地方是在哪里，可能是吓掉魂了，要去做一场法式，把她的魂叫回来，晚上我收到她的短信：“我恨你。”我没有打算回复，但是我接着收到孙浩发给我的短信是转发的：“谢谢你今天来看我，谢谢你之前的海誓山盟让我知道是我自己太傻，什么也不多说了，以后走着瞧。”之后她又去了精神病医院，而孙浩也结婚了，我们又是一年多没有联系。

    今年暑假她又到我家找我，因为晚上看书白天就起的晚，家里人早都去上班了，我睁开眼便看到她坐在我的床边上，尽管有很多次我妈妈都会向她撒谎说我不在家，但是她还是站在那里等或者回家不到半个小时又来找我，她穿着一双红色塑料拖鞋，脚趾甲又长又黄，头发已经长长了，扎在脑后，染的黄黄的，依然很胖，我找出一些衣服给她，她欣喜若狂，一直说自己是幸福的小宝宝，这么洋气，这么新，这个还是纯棉的啊，她一边看一边说个不停，她把拖鞋一脱用手随便擦了擦脚便穿上我给她的鞋，我很心酸，她不停的称赞我苗条，皮肤好，漂亮有气质，有品位，我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出自于她真心，还是只是称赞而已，同时我感到悲哀的是我们现在如此陌生，之前我们是一直挑对方的毛病讲的，我们坐下聊天，聊天内容永远都是哪个同学又结婚了，谁谁谁又生孩子了，这些内容已经在我们前几次见面说过了，但是每次再次见面还是聊这些，她总是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说着，你喜欢的画家是谁来，她突然问到，：“叫什么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大米。”她脱口而出，：“我那时候还帮你撕过书的封面，是大米吧？”她问到，她哈哈大笑，：“对，就是他。”她还时不时拍着大腿一边捂着嘴又笑又跳，其实没有么可笑，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笑的那么夸张，我要结婚了，明年2月，我嗯了一声，本来是打算今年七月结婚的但是我妹妹先嫁了，一年不能嫁两个女儿，所以我到明年2月，他是电动车厂的，怪好，但就是太听他妈妈的话，平常我们也不见面，也不约会，我嗯了一声，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故事没有结尾，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她还要经历什么，从此她的日子是否可以安安静静？但是，我知道她很健康，还在这个世界上就足够了，也许这是她选择面对生活的一种方式，岁月也从来不会因为谁的不完美而倒带，生活，继续往前走，不管前面将遇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