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花潮

    云南农信——憧憬呈贡 文说新区“美景、美人、美事”文学作品征选活动

    投稿类别：散文

    作者：白忠俊

    紫红的霞光渐渐收敛，隐没了火焰初燃的黄叶，仰头已不见前日的风韵撩人。

    当秋夜渐寒，冬日渐暖，云大东陆园的银杏该向不辞辛苦的游人告别，昆明人的热情将毫不保留地换去接待往年的鸥鸟，春城的常客。

    没人抓住季节交替的尾巴，去询问今年远走西伯的候鸟是否带来了新苗，会有多少来年又在银杏纷飞的时节再度光临。花枝不断的常春谷底，观叶者霎时成了喂鸥人。

    满满的幸福充斥在白果袋、鸥粮袋里，风骤起树下跌落了一地的白果，这些调皮的精灵还在垫了银杏黄叶的土地上翻滚嬉闹，裹挟着松软而绵厚的外皮，包在里面的果仁丝毫没有损伤。树下的慈爱的老人一边把果子轻轻拾起，一边又准备着让来家串门的朋友满载而归。

    云大东陆园眼下已没有了缱绻的时光大可以大把挥洒，四时读书好却也是学生们的事。大多数人看到的，是飘然下落的黄蝶舞得不再轻盈。鲜妍美浓亦有疲乏之日，暖意和温存终须留待别年，可是春城当有冬日别样的潇洒。

    当看惯了熙熙攘攘如潮涌般撺掇着要占据有利位置的游人，就连拍张金黄的银杏叶都要分个谁先谁后。其实，哪里的银杏都是春日的花海，像极了圆通山上三四月间的海棠，确是花团锦簇，变成一个花的世界。但花潮却是不能坐等的，它就夹在一瞬的争奇斗艳之中，抓拍住最美的光影，银杏才能开到花潮之上。原来游人才是这花潮的载体，银杏始终坚持原有的那份从容和坚定，安静地黄，安静地落，默默地等待暖阳的回归。

    天气好的时候，满大道的银杏用蓝天下倾倒了一箩筐的金黄点缀了整个校园，到处是风中飘落的黄叶，这时候看银杏的人也就最多。银杏忽然摸到了大地的温度，又被细风吹抵树根、水池、草丛和墙角。简单地依偎了路人的单衫，随着书和信封尘封进记忆里。

    最好的时候走过了，就不妨绕到银杏道的背面，那里或许还有，还有一片我们心中尚未崩溃的地盘。

    大道的尽头接近食堂，左边是条小路。就在物理馆的后面，阳光半遮半蔽，转过回廊隐约伏着六棵银杏，四横两纵，刚去的时候还全是嫩色，现在却在由绿转黄，小道好似倒了时差，“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里我称之为银杏小道，像极了词来源的一种说法，说词脱胎于诗之中，不过只是艳科小道罢了。

    这几棵银杏树上的叶子大得让人惊奇，试采撷一叶和大道上的作番对比，或许就知道了这几株银杏的别样，它正是在用丰硕来和大道上的美浓较量着啊！花潮应当加上这里才可算得上是真正的花潮，人少之处花潮还尤其迷人。

    饭后若无急事，让闲心稍微移步，在静谧的单排银杏旁试着做个美丽的梦，梦中可也有你未曾想过的，在冬日无论凛冽还是和煦的风光里彷徨，如银杏般的姑娘。

    错过了观赏时机的游客当可以在此游走一回，好像在现实中玩起了时空穿梭，看银杏是怎样经历的岁月枯荣。这儿的银杏虽不甚端庄美艳，却也是异常的秀绮招怜，歪歪的枝干旁逸斜出、随处伸张，或浓或淡，像足了美人的眉黛，一颦一笑都似水动人。在寒日中显得清幽古朴，艳而不滥，雅而不媚，清而不烈。

    烘楼照壁没再留下粉红色的光影，映日海棠依着岁月的圈轮，慢慢近了一步。尽管昆明的热情还未显出退却的痕迹，银杏叶真的开始大批地飘零，经历了跋涉长途的艰辛，这一大片金黄终于要尘封红底，和土地融为一体，它的爱也深沉着哩！多少相片里有你缱绻飞扬的身影，映着浓烈迷人的笑脸，又一次绽放在这片花潮之中。

    银杏是有香气的，特别是破碎的银杏，掺杂着银杏大道小道花潮的味道，轻风习习，那是田野的清香，弥远弥馨。炙热已经退却，牯牛踩上了这淡淡的芬芳，或许才会更加把劲儿。就算碎了，不管是被人踩碎、被风刮碎还是被雨打碎，不还有着“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惊艳吗？就不妨把书页内私藏的叶儿取出，让它褶皱，让它残损，殒成粉末，翩翩地在半空里潇洒，任爱肆意飘扬。

    紫红的霞光渐渐收敛，隐没了火焰初燃的黄叶，仰头已不见前日的风韵撩人。

    就此，东陆园只剩下一弯柳叶，似乎是还未爬上腰间的稚儿，又像即将坠落的辰星。独自行走在银杏飘散的时光里，金黄早已被这花潮湮没。“不怕花落去，明年花更好”，下一次的花潮我们再约。那时继续面对羞娇的松鼠唠唠家常，和红晕满喙的鸥鸟促膝长谈，葡萄美酒，还有翠湖的水幕。一往情深断然藏不住，一见钟情却也不为过。

    真愿来生作个鸥客，可以调素琴阅金经，对鼠而眠，拾果为生。

    银杏纷飞的季节，可能我梦见自己成了一只顽皮的松鼠，跳跃在银杏和松树之间。抓住一颗空中划过的白果，倏即搬回了家，突然挺直的尾巴展开化作翅膀，随北面而来的红嘴鸥飞临阮堤。

    在那里我吃到了今生最难忘的果子，淡淡的苦涩中尝出一次花潮的清芬。倘若经年仍一切安好，我还在你还在，定要再赴一场三秋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