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2018年是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四十年艰辛奋斗,四十年沧桑巨变!

和全国一样,云岭大地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变化。从肉票、布票所代表的商品短缺,到京东、美团电商平台所代表的物质极大丰富;从低矮的茅草房,到不断刷新高度的摩天大楼;从鸿雁传书的情感倾诉,到随时随地移动互联视频沟通……方方面面的深刻变化,我们感同身受。

40年历史变迁如洪流滚滚而过,我们的家庭、婚姻、事业、生活裹挟其中,或主动或被动地发生了深度变化。

为全景记录改革开放40年的变化,昆明信息港彩龙社区自2018年3月26日起,开展以“我与改革开放共成长”为主题(题目可自拟)的征文活动,邀您动情讲述,征文详情请点击文后链接查阅。

本期我们选取“箫寒”所作的《40年——看滇池沧桑巨变》一文编发,标题略有改动。

天蓝水清的滇池曾见证爱情

1978年底,改革开放拉开序幕,我在公司组织的业余文艺宣传队里,认识了女朋友。

热恋之中的我们,经常趁周末闲暇,到滇池边的海埂游游泳、拍拍照。让天蓝蓝、海蓝蓝、水天一色的滇池见证爱情,也算得上是当年最时髦最浪漫的恋爱方式了。

那时的滇池海埂,因为经过围海造田的风波,已经和童年时代的印象明显有所变化。

我1969年下乡之后的第二年,女朋友曾经参加围海造田大会战。当我们后来骑着单车进入海埂那条杨柳依依的公路,昔日路两旁波光粼粼的水面,早已变成了稻田。触景生情,女朋友以当年的亲身经历,向我讲述了围海造田的故事。

阵阵海风吹来,虽然正值冬季,冷飕飕的,甚至还有点剌骨,而我们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依然是那两个长长的伸进海面的跳台,中间有一排整齐的水泥标杆。我们把单车停放在海埂公园的保管站,走上靠东边的那个跳台。因为是冬季,不敢贸然下水,只好伫立在跳台上,眺望远方的滇池海面,清澈的湖水,映衬着对面的西山龙门和睡美人山,依然是那样地充满诗情画意。

第二年夏天,我们双双骑着单车再次来到海埂,纵身跳入水中,体验当年“在大风大浪中锻炼成长”的豪迈感觉。为了在女朋友面前“抖草”(耍酷),我还背上画夹,带上颜料,现场写生,尽情使用绚丽的色彩,描绘美丽的滇池风光。

过后的几年,我在大学深造,女朋友的工作也比较繁忙,海埂相对来得少了些。还记得那年六月,正在复习准备《古代汉语》考试的我,望着一篇篇繁体字的文言文,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便独自一人骑车来到滇池边。

那天的海埂,乌云密布,雨意正浓。赶在大雨来临之前,我纵身跳入水中,畅快地游上一圈之后,然后打开课本,对着烟波浩渺的滇池湖面,大声朗读《岳阳楼记》,顿觉心旷神怡,其喜洋洋者矣!

严重污染后大人小孩都感到失望

我们结婚有了小孩子以后,海埂也是全家人常去游玩的地方。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的时间,隐隐约约,总感觉滇池的水质已经在发生变化。春城的天,滇池的水,似乎已经没有过去那么蓝了。

对于当年的围海造田,不得不深刻反思。昆明主城区位于滇池北部,作为滇池内海的草海,始终承担着净化水质的功能,而城市人口的迅速增长,工农业生产建设的不断扩大,加之围海造田,使得草海边上的大片天然湿地消失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草海已经开始出现污染。1994年,政府花了2亿多人民币,历时二年多的时间,从西山脚下凿开一条近5公里的排污防汛隧道,这就是最早的滇池治理工程——西园隧道。

再次来到海埂,望着西园隧道建成后矗立起来的纪念碑,对滇池将要出现的严重污染,我还毫无知觉。

一转眼,我们即将跨入新的世纪。突然发现,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到滇池游泳了,终于放下繁忙的工作,挤出一天时间,骑上单车,带上我们家和姐姐家的孩子,前往海埂。

远远地才看到滇池边上的依依杨柳,就被扑面而来的臭味熏倒。踏上熟悉的沙滩,遥望昔日碧波荡漾的五百里滇池,眼前出现的却是绿浪翻滚的景象。漂满蓝藻的海水,仿佛绿油漆一样,沫子喧天散发着恶臭味,甚至还飘着许多塑料饭盒之类的东西……

面对这绿阴赣瞎(昆明方言,指污染后浑浊的绿水)的滇池水,任你有多大的勇气,也是不敢下水游泳的,当年“大风大浪里锻炼成长”的豪迈英雄壮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孩子们失望了!在他们面前,我们这一代人在滇池边留下的美好回忆没少讲过。然而眼前有景道不得,作为大人,我们丢尽了面子。

仿佛是一夜之间,滇池就严重污染了。无可奈何离开滇池,发誓不想再看一眼这绿油漆似的海水。然而,心中却继续关注着,偌大的一湖滇池水,总不至于就彻底没有希望了吧?

西岸的水变清让人看到希望

崭新的21世纪,说来就真的来了。

新世纪是世界经济发展和科学力量加强的新时代。改革开放的步伐,也变得越来越快。过去宁静的老昆明,也仿佛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大工地,转眼之间,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春城市民告别四合院、大杂院、青砖房、红砖房,搬进了家里带卫生间、楼下有化粪池的新式楼房,生活条件极大地改善了。

然而,曾经被誉为高原明珠的五百里滇池,却不声不响地变成了一潭臭水。可以说,每一位春城人,在享受改革开放带来的幸福生活之时,都会对滇池的严重污染结果感到困惑!

“天气常如二三月,花枝不断四时春。”昆明之所以拥有春城的美誉,正是因为五百里滇池在调节着气候。没有了滇池,昆明还是春城吗?难道改革开放就得付出污染环境的沉重代价吗?

2008年,当改革开放进入第30个年头之时,网络时代早已悄然进入了我们生活。不甘落后的我,学会了上网,浏览信息时,突然看到一个叫彩龙论坛的地方。手痒痒地滑动鼠标点击进去一看,发现这里有许多热爱春城关心昆明的网友,就取了个马甲名,注册成为用户。

在彩龙论坛,我认识了一个新名词:网络问政。市民对政治、经济、社会生活中存在的问题,可以通过网络表达意愿,提出建议。

在众多的议论和建议中,就有许多春城市民治理滇池的呼声。一个叫benmy的网友发出的《关注滇池——蓝藻或许已到一年中最严重的时候,5月6日在海埂》引起了我的关注。再看看各种新闻,滇池治理在《滇池保护条例》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滇池河道管理条例》等地方性法规,河长制的推行,把滇池的治理从湖面延伸到了35条入滇河流的源头,各种强硬有力的措施,使滇池水质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自从看到滇池被污染的惨状,我多少年都不敢往滇池方向迈进一步。抽空去看望退休赋闲在家的黄振老师,提起当年写生的情景,我们都不禁感慨万千。2009年5月10日,再次来到黄老师家,提起滇池正在发生着的变化,我便开车拉着老师来到滇池北岸的海埂。面对绿油漆似的海面,联想起当年老师风趣的说法:“多么清澈的湖水,被你画成了一潭被污染了的脏水”,我们都忍不住笑了。

作者当年的写生画

沿着当年写生的路线,我们从海埂跨过草海大坝,沿高海路经过白鱼口一直来到海口,沿途停车观察,发现滇池其实并非一潭绿水,滇池西岸的水在逐渐变清,一丝希望犹然升起。我找了几个矿泉水瓶,从北岸的海埂、西岸的观音山和海口分别打了三瓶水样,其颜色从绿色逐步变清。

当天晚上,我把三瓶水拍成的照片,加上不同水域的图片,以图文的方式发到彩龙论坛。第二天上网,发现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拍砖灌水一下就爬了几十楼,点击率一下就超过了5万之多。网友们指出,由于风向关系,再加上主城区位于滇池以北,所以北岸是污染最为严重的地方,三瓶水中最绿的那瓶正是在污染最严重的地方,如果北岸的水变清了,治理滇池也就成功了。

几天后,我报名参加了由彩龙社区组织的“彩龙网友观摩官渡区入滇河道治理采访团”,在五甲溏湿地,一位领导的讲话引起了我们的沉思:“滇池是被我们污染掉的,还是要靠我们大家共同努力治理好。”是的,透过网友们高涨的热情,我们体会出春城市民对滇池治理的关心与支持。经历过从失望到绝望的阵痛,如今看着治理河道、恢复生态湿地、环湖截污等一系列举措的实施,希望的梦想又在我们的心中重新燃起。

网友问政,滇池治理日益受到重视

通过滇池的话题与图片,我与benmy一拍即合,我们相约并开始了漫长的走马观水行动。

第一次走马观水,选择环游滇池一周。滇池北岸污染的严重程度大家都已熟知,我们就从东岸呈贡开始。由于环湖路刚刚开始动工,我们只好从彩云路直奔呈贡龙街,穿过人头攒动的农贸市场一侧,沿着一条叫东大河的流向往滇池靠拢。河岸杨枊依依,河水清澈见底,看惯了盘龙江等污浊难闻的河水,在这里感觉到的是一种难得的清新。

然而,到了入湖口,却眼睁睁地望着清澈的河水与绿浪翻滚的滇池水交汇,从泾渭分明到同流合污的过程,我们岂止是痛心。

一对中年夫妇,正在入湖口附近挥动竹竿,打捞水中的垃圾,同行的“左笔走”网友上前发烟并与之交谈。原来,在滇池所有的河道里,有许多这样的河道保洁员,他们大多是过去的渔民,如今同样划着小船,干的却是令人尊敬的保护治理滇池的工作。在后续的走马观水行动中,我们经常与这些辛勤的保洁员们交谈,向他们请教每一条河道的走向,听他们讲述滇池的故事。

我们的帖子以两种不同的风格,发在彩龙论坛昆滇发展版块中的滇池治理栏目,benmy发挥理工背景大学教师的特长,以图文的形式,边写边发,每发一帖就有几十个楼层,被网友们誉为治理滇池时代的网络连环图。我则以散文随笔的形式,写下见闻与感受。我们的帖子一次又一次地在网上引起热议,省内外的一些网站报刊也纷纷转载,其转载的方式也五花八门,有的尊重作者为我们署上马甲名,有的在复制粘贴的过程中将马甲名抹去变成了别人作品……当然,值得高兴的是,滇池的治理毕竟引起了省内外甚至香港一家媒体的关注。

我们的走马观水行动,分几次环游了滇池一周之后,就开始一条一条河道走下去。遇到一个叫“绿色昆明”的民间环保组织,他们每月组织一次徒步盘龙江,我们应邀参加了他们的行动,跟随着由大学生组成的志愿者一起,分段在盘龙江沿途取水样,随机对江边的市民进行问卷调查。

我们利用周末的时间,历时整整四年多,走完了流入滇池的35条河流。当然,更多的是我与benmy两人同行,从每一条河流的源头开始,一段一段地往下走。每走一段就写成一个帖子,benmy则写成上中下几个帖子。河道治理做得好的,我们给予充分肯定。发现污染环境行为的,我们就毫不留情曝光。

与此同时,我还写了一些杂文时评,发表在本地的纸媒上。我们的目的非常明确,要让更多的人关注滇池,以实际行动参与到滇池治理中来。

热议的帖子引得众多网友纷纷要求加入,于是我们就采取网上发帖报名的形式,邀约网友共同到宝象河走马观水,一家电视台也派出记者扛着摄像机现场追随拍摄。

年逾古稀的“糊涂老马”网友第一个报名,带上了他可爱的小孙囡参加。烽火连天的抗战年代,为了躲避日寇飞机的轰炸,昆明的学校都疏散到乡下躲警报,属马的老马先生,就出生在滇池湖畔盘龙江尾土坝河边上一个叫小赵家村的马厩里。在一次走马观水的行动中,我们曾经陪同老马参观了他当年呱呱落地的马厩遗址,拜访了当年的老房东。

从小生长在宝象河畔,以撰写宝象河与小板桥文字见长的杨杭澄先生,成了此行的导游。我们从当年拍摄电视连续剧《蹉跎岁月》外景地的高桥村出发,参观了古人留下来的安流桥。杨杭澄先生向大家讲述了宝象河畔小板桥天然半岛的神奇掌故,介绍了古代灌溉农田的科技,大家认识了被称之为新宝象河的宽阔河道,其实是宝象河的分洪河道。

站在宝象河入湖口湿地,众网友面对摄像机镜头,纷纷发表感想,畅谈滇池的未来。

牛栏江引水,清水流进滇池

2013年底,投资近百亿元的牛栏江引水工程竣工,一股巨大的清泉水翻山越岭,通过盘龙江古老的河道滚滚流向滇池。几年前,我们走马观水来到盘龙江入湖口时,还有一个名叫洪家小村的渔村,如今,为了治理滇池,村民们牺牲小家顾全大局,搬离了世代居住的渔村,使这里变成了一片重新恢复的湿地。

望着浩浩荡荡流进滇池的清水,我们看到几位老人站在水边感叹,从那带着浓厚老昆明官渡腔的口音判断,或许就是前几年从洪家小村搬迁的村民。其中的一位老人俯身从滇池里捧起一捧清水说:“多少年了,终于看到盘龙江流进滇池的水这样清澈,就学这种淌下去,滇池的水还是有希望变清的。”

也许,这位老人从小生在滇池边,长在滇池边,见证了滇池由清变浊的痛苦过程。如今,看到清水从这里重新流进滇池,老人看到的是滇池水重新变清的开端。

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回头再望一眼烟波浩淼的五百里滇池,我们联想到那句响亮的口号:“滇池兴 昆明兴”。

仿佛才是转眼的功夫,就到了改革开放40周年的日子,牛栏江补水工程也实施了近5年的时间。据媒体报道,前两年的滇池,告别了劣5类水,现在已经达到了4类水标准,省里市内也制定了《滇池保护治理三年攻坚实施方案(2018-2020年)》,滇池治理的动作更大了,水质也在向着更高的目标迈进。

整整40年,我们经历了滇池的沧桑巨变。从目睹清水变成污水的过程,到见证整个治理的过程,环湖截污、推行河长段长制、恢复湿地……一个又一个有效措施的实施,使得滇池的总体水质不断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已经很久没有到滇池边去走走看看了,改天一定找个时间,约上几位网友,到曾经观察水质变化、经常打水的老地方去看看。毫无疑问,滇池水质治理达标,将是对改革开放40周年最好的献礼!

彩龙社区“我与改革开放共成长”征稿启事:

https://www.clzg.cn/solicitation.html?id=68